图47三绝句永泰元年云安作

前年渝州杀刺史^[1]，

今年开州杀刺史^[2]。

群盗相随剧虎狼^[3]，

食人更肯留妻子^[4]。

[1]渝州：今四川省重庆。

[2]开州：今四川省开县。这两次杀刺史，史书没有纪载。

[3]相随：一邦接着一邦。剧虎狼：比虎狼更凶恶。

[4]更肯：岂肯，不肯。永泰元年四月，严武死于任所，不久，部下崔旰、郭英乂、杨子琳等互相残杀，蜀中大乱，这诗可能是写这次并包括过去的乱事。

图48　

二十一家同入蜀^[1]，

惟残一人出骆谷^[2]。

自说二女啮臂时， 　

回头却向秦云哭^[3]。

[1]入蜀：永泰元年九月，党项羌、吐谷浑、吐蕃、回纥联合入侵奉天（今陕西省乾县）、盩厔（今陕酉省周至县）等地，人民逃难到四川。

[2]残：剩余。杜诗中“残字，均作剩余解。骆谷：在盩厔县西南一百二十里。由陕西往四川，要经过骆谷。当时二十一家入川，中途遭到饥疲劫杀，只剩下一人，逃出骆谷，到达四川。

[3]啮（臬niè）臂：古代风习，亲人诀别时，咬臂肉以表示沉痛决绝，含有狠心和不忍的意思。《史记孙子、吴起列传》：“吴起出卫国门，与母诀，齧臂而盟。”这两句说：这剩下来的一人，在诉说和两个女儿分别的惨状时，忍不住回头仰面向来处的陕西方向痛哭。

图48　

殿前兵马虽骁雄^[1]，

纵暴略与羌浑同^[2]。

闻道杀人汉水上^[3]，

妇女多在官军中。 　

[1]殿前兵马：指神策军，即中央禁卫军。作者《青丝》诗：“般前兵马破尔时”即指神策军破仆固怀恩。

[2]羌浑：指党项羌、吐谷浑，并包括吐蕃回纥。

[3]汉水：原出陕西，东南流经四川，转经湖北汉阳县入长江。这次外族入侵，代宗命宦官统率禁卫军在汉水流域平乱。〔说明〕

这组诗是杜甫绝句中的“三吏”“三别”，全是事实，足补史书之缺，杜诗之被称为“诗史”者在此。第一首谴责地方军阀戕杀文官和他们的家属的残暴专横罪行，呼之为“群盗大声呵斥，不留余地。笫二首同情人民苦难，写得凄惨绝伦。末句如闻其声，如见其人，令人不堪卒读。第三首以事实来揭露所谓官军杀掠奸淫的罪行，并指斥他们和异族入寇并无不同。杨伦说：“笔力横绝，此等绝句，亦非他人所能有。”这组诗不拘平仄和韵脚，是古绝句作法。